遵循《赫尔辛基宣言》，经复旦大学附属金山医院伦理委员会备案（批准号：JIEC 2022-S15），按照方便抽样法，选取上海市三所公立综合医院护士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调查期间，护士正处于接受规范化培训阶段，自愿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调查期间，因病、事假或其他原因不在所属医院工作岗位者。样本量的估算：参考多因素分析中样本量的估算方法，n（观测人次数）至少是m（变量）的5 ~ 10倍^[9]，本调查含一般资料及疫情防控相关行为问卷、护士职业认同评定量表、领悟社会支持量表共54个条目，计算出样本量至少为270人。

（1）一般资料及疫情防控相关行为问卷：由研究者自行拟定。内容涵盖性别、学历、规培年级、新冠病毒感染疫情防控知识知晓度、参与抗疫志愿服务经历、疫情管控区域抗疫经历、曾接触疑似或确诊病例等12个条目。

（2）护士职业认同评定量表：此问卷为刘玲等^[10]编制，是测评护士职业认同水平的专用工具。该量表共30个条目，分为职业社会支持、职业挫折应对、职业认知评价、职业社交技能及职业自我反思5个维度。量表按照Likert 5级评分法，从“非常不符合”至“非常符合”依次计1 ~ 5分。量表总分范围为30 ~ 150分，总得分30 ~ 60分定义为职业认同水平低，61 ~ 90分定义为职业认同水平偏低，91 ~ 120分定义为职业认同水平中等，121 ~ 150分定义为职业认同水平高。本量表克龙巴赫α系数为0.938。

（3）领悟社会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由Blumenthal等^[11]编制，黄丽等^[12]翻译、修改。该量表包含3个维度、12个条目。条目3、4、8、11累计分数组成家庭支持维度得分，条目6、7、9、12累计分数组成朋友支持维度得分，其他各条目累计分数组成其他支持维度得分。量表从“极不同意”到“极同意”分为7个级别，分别计1 ~ 7分，总得分在12 ~ 84分之间，总分越高，表示个体所领悟到的社会支持越多。本量表总体及各维度的克龙巴赫α系数在0.76 ~ 0.85之间^[13]。

调查表采用不记名问卷形式，通过问卷星平台进行发放。质量控制方法：（1）问卷填写由各医疗机构护理部主任发起号召，部门护士长、组长督促本部门规培护士如实、按期完成问卷填写，项目组及时向各机构护理部主任反馈问卷回收情况；（2）将问卷内容均设为必答项，答卷后研究对象可预览答卷，避免误填；（3）收回问卷后，剔除答卷时间少于1 min，或同一IP地址多次提交的问卷，同时对数据的一致性和逻辑性进行检验。本次调研共收集问卷332份，其中有效问卷320份，有效率为96.4%，答卷平均时间为（169.50 ± 67.33）s。

应用统计软件SPSS 25.0进行数据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x ± s）表示，两组间差异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三组及以上组间差异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计量资料相关性分析予以Pearson相关分析；研究对象职业认同感的影响因素分析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检验水准为α = 0.05（双侧）。

320名规培护士中，男性22人、女性298人，年龄为20 ~ 25岁，平均（22.23 ± 1.21）岁，有参与抗疫志愿服务经历者占81.9%，有疫情管控区域抗疫经历者占24.4%，曾接触过疑似或确诊新冠病毒感染病例者占7.8%，其余人口学资料及抗疫行为见表 1。

比较不同人口学特征及不同抗疫行为的规培护士的职业认同感得分差异，发现学历、择业缘由、疫情防控知识知晓度、抗疫经历不同，以及是否接触过疑似或确诊病例的规培护士其职业认同感得分也不同（P均 < 0.05），具体表现为：大专学历、择业缘由为个人兴趣、疫情防控知识知晓度高、有抗疫志愿服务经历、管控区抗疫经历及曾接触过疑似或确诊病例的规培护士其职业认同感得分也较高。见表 1。

320名规范化培训护士职业认同感总分为（108.44 ± 19.94）分，各维度得分从高到低依次为职业自我反思、职业社会支持、职业挫折应对、职业认知评价和职业社交技能；规培护士领悟社会支持总分为（61.74 ± 12.54）分，各维度中朋友支持得分最高，家庭支持得分最低。见表 2。

经Pearson相关分析发现，职业认同感总分及其各维度、领悟社会支持总分及其各维度互相之间均存在正相关关系（r = 0.637 ~ 0.824，P < 0.01），职业认同感总分与领悟社会支持总分两者相关系数为0.796。见表 3。

以研究对象职业认同感总分为响应变量，以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6个项目（学历、择业缘由、疫情防控知识知晓度、参与抗疫志愿服务经历、管控区域抗疫经历、曾接触过疑似或确诊病例）以及领悟社会支持总分作为预测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预测变量赋值见表 4。采用输入法进行回归分析，引入水平为0.05，剔除水平0.1。最终学历、疫情防控知识知晓度、参与抗疫志愿服务经历、管控区域抗疫经历及领悟社会支持总分5个预测变量进入回归模型，可共同解释当前形势下规培护士职业认同感的70.4%。对模型进行拟合检验，结果显示回归方程拟合度较好，模型构建有意义（F = 73.595，R² = 0.704，调整R² = 0.695，P < 0.001）。回归分析结果表明：上海市新冠病毒感染疫情时期，相比大专学历，本科学历的规培护士其职业认同感得分降低9.058分（P < 0.001）；规培护士疫情防控知识知晓度每上升一个等级（了解、熟悉、掌握），其职业认同感得分平均提高3.339分（P = 0.003）；相比无相关经历者，有参与抗疫志愿服务经历或有管控区域抗疫经历的规培护士，其职业认同感得分分别提高6.491分（P < 0.001）、4.343分（P = 0.005）；领悟社会支持得分每增加1分，规培护士职业认同感得分平均增加1.064分（P < 0.001）。见表 5。

新冠病毒感染虽为乙类传播性疾病，但具有极强的传染性^[14]。面对新冠病毒感染疫情防控工作，医务人员既是“疫情守门人”，又是易感人群，工作和精神压力巨大，其身心健康极易受到影响^[15]。2022年上半年，受奥密克戎变异株的侵袭，上海市新冠疫情暴发，该毒株传播速度快、隐匿性强，致使上海市本轮疫情防控形势极其严峻^[16]。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下，本研究显示上海市所调查的医院规培护士职业认同感总分仍为（108.44 ± 19.94）分，根据刘玲等^[10]的护士职业认同评定量表的评分标准被判定为中等水平，其得分与全国新冠疫情发生前李梦圆等^[5]对湖北省协和医院的规培护士、石志宜等^[17]对河南省某三甲医院的规培护士的职业认同感调研结果相似。国内有关新冠疫情期间规培护士职业认同感的研究较少，有2篇分别对四川省华西医院及该省某两所三甲医院规培护士职业认同感的调研相关文献^[18-19]，其得分同样处于中等水平。可见，纵然在新冠疫情的压力下，上海市等大城市的规培护士的职业认同感并未受到明显影响，其原因可能与上海市医疗体制健全、护理人员管理及培训制度完善、护士有广阔的职业发展空间有关。职业认同感各维度得分中，职业自我反思维度得分最高，而职业社交技能维度得分最低，提示面对上海市复杂的疫情形势，规培护士能较好地进行自我身心调整，对护理职业作出积极正面的思考。然而，本研究中规培护士的社交技能较为贫瘠，其原因可能与调查对象人口特点有关：320名规培护士中独生子女占69.1%、与父母同住者占68.7%，因此多数规培护士缺乏社会交流的经验。

本次研究发现规培护士领悟社会支持得分为（61.74 ± 12.54）分，低于2021年关玉霞等^[20]对北京市某三甲医院规培护士领悟社会支持水平的调研数据（67.45 ± 11.11）分，其原因可能与北京、上海地域差距及当时上海市常态化抗击新冠病毒感染的特殊背景有关。按照标准分解析法，标准分=（实际得分/可能的最高得分）× 100，标准分 < 60分为“较差”水平，60 ~ 80分为“中等”水平， > 80分为“良好”水平^[21]。320名规培护士领悟社会支持标准化得分为（73.50 ± 14.93）分，处于中等水平。进一步比较领悟社会支持各维度得分发现，规培护士感受到朋友支持维度得分最高、家庭支持维度得分最低。分析其原因，可能是因为规培护士均为毕业不久的青年，心性稚嫩，想法单纯，内心急于摆脱父母的管束，该阶段护士更愿意与自己的同龄朋友、同事等分享自己的喜怒得失。

多因素回归分析结果显示，领悟社会支持水平是规培护士职业认同感的重要影响因素（P < 0.001）。多项研究^{[13, 22]}均证实，领悟社会支持度越高的规培护士，其职业认同感也越高。有研究表明，为抗击疫情的一线医护人员提供积极的心理支持及物资补给，将大大增加医护人员的被保护感^[23]。因此，在疫情期间，建议家庭、单位及社会各界给予规培护士更多支持和关爱，从而帮助其增加职业认同感，稳定新生护理队伍。

本次研究发现，大专学历规培护士的职业认同感高于本科规培护士，与李杉等^[24]研究结果类似。相比本科学历护士而言，大专学历护士职业可选择空间小，受当前严苛的就业形势所迫，他们更加珍惜目前来之不易的岗位，故而其职业认同感也相对更高^[25]。建议各医疗卫生机构完善护士用人机制，根据护士学历和能力特点，人尽其用，帮助各层次护士搭建适合的职业发展平台，帮助其明确职业发展规划，提升其职业成就感及认同度。

本次研究还发现，规培护士对疫情防控知识的认知度越高，其职业认同感也越高。类似研究^[24]也发现，新冠疫情期间，护生对疫情的了解程度有助于增加其职业认同感。分析原因为：对疫情防控知识越知晓，就越懂得如何在抗疫前线做好自身防护，降低对新冠病毒的恐惧程度。对此，医院管理部门，可定期组织线上、线下的新冠病毒感染疫情防控知识培训、知识竞答等，实时跟进疫情防控进展，多措并举增加规培护士疫情防控知识的储备。加强疫情防控知识的培训，对缓解医护人员压力有重要意义^[26]。

最后，本次研究发现有抗疫志愿服务经历、有管控区域抗疫经历的规培护士，其职业认同感高于无此种经历者，与江静敏等^[19]的研究结果类似。其原因在于，参加过防疫志愿服务的规培护士，一般都具备积极的人生态度，共同参与志愿防疫的行为，有效激发了其主人翁意识和职业精神，提高了职业认同感^[19]。应鼓励低年资规培护士积极参与抗疫志愿服务，帮助其加深对护士职业价值的认识。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包括：缺乏疫情发生前，相同或类似职业人群的职业态度数据对比；样本来源地域性有待拓宽。我们将进一步开展大样本量、多中心协作的调研，以进一步佐证本研究相关结论。